窗外,迷茫的水汽笼罩着山林,山鸟的叫声似乎也被全面封杀,没有半点儿声响,更没有往日的深邃与幽静。自从那件事后我不再出门,时常坐在书桌旁托着腮,望着眼前的这片山林发呆。
上周,分班结果出来了,我的朋友大多都去了如意的班。而我呢?我从父母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尽的失望。在我迷茫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:“山上的树开花哩,去看看吧!”外婆慈爱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。
我回过头,看着外婆,凝视着她的脸庞——一张布满皱纹的脸,看着她满是关切的眼神,我不忍拒绝她的好意,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,硬着头皮走出了门。
山上的人并不多,雾气虽然没有散尽,却已无法遮蔽棵棵大树的英姿。路旁的草丛里不时闪现的各色野花,如同五色的小灯笼照亮了整个山林。正当我陶醉在其中时,外婆叫住了我,伸手一指:“看——到了!”
我顺着外婆的手指望过去,映入眼帘的并非什么美丽的大树,而是一株形状颇为怪异的樱花树。半边的枝干似已枯死,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山林里,活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,枯败、衰颓,散发着严冬一般的阴寒气息。另一半虽然还努力地活着,但粗壮的枝干上还残留着烧黑的树皮,块块龟裂,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掉落下来。枝条稀落、呆滞,叶片细瘦、蜷曲,却依然不肯低头,从一片片肥大的叶子中努力地探出头去,想要争夺一份属于自己的阳光。我想,像这么丑陋的树,鸟儿也不愿在这儿搭窝吧,蝴蝶更不会在此流连。粗壮的树干显示的不是生机而是凄凉,枝条上顶着稀稀疏疏的几朵樱花,白色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薄如蝉翼,花瓣好像不是花瓣,倒像是患病的少女,对路人挤出苦涩的笑。
外婆指着那灼烧的痕迹说:“一场山火将它的树干烧了一半,剩下的这一半残枝面目可怖。它原本生活在鸟语花香的春光里,繁花胜雪,清香远播,享受着路人啧啧的赞美声,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一切都改变了。鸟儿不愿与它亲近,从不肯站在它的枝头歌唱;蝴蝶也不肯光顾,在它们眼里无花的樱花树就是欺世盗名的骗子;晨练的老人在经过它时,也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,就连看一眼都不肯。然而它在这厚重的冷漠里,吸取露,吸取雾,吸取残枝败叶的汁液,吸取从缝隙中漏下来的朝阳和夕晖,竟奇迹般地活过来了。昨天早上,我晨练时从这里经过,发现它竟然开花啦!”退休前曾是中学语文教师的外婆,在这一刻发挥了她的专长,如同一个诗人似的诉说着樱花树的过往。
一阵春风吹来,扬起了我的刘海,花瓣落在头上,轻轻吻着我的脸颊。阳光下,花枝抖动,微风中白色的花瓣变得格外温柔,如同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里。
原来,花和人真的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,学《紫藤萝瀑布》一文时,我以为只是宗璞随便说说的。和眼前樱花树的遭遇比起来,我的那点伤痛简直是低到了尘埃里。然而这世上像它一样不幸的树大多都没有放弃生命,因为它们知道,只要自己不倒下,自己不放弃,任何灾难也奈何不了它们。
只要心中充满绿意,生命终将获得重生!(汉滨初中七年级2班 方万晨子 指导老师:吴昌宏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