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安康新城(二)

作者:牛谦才 来源:市方志办 发布时间:2011-03-03 00:00

 

府 学 街
    府学街不在一条线上,南临东正街永安桥,至北即现市水利局大门为一段,由此向西接北正街又是一段,呈拐弯九十度形。南北向主街紧依孔庙和署学、关南书院,饱沾文气脉源,故名府学街。
此街又名东井沟,虽比府学街之名失雅,可也有其来历。明万历年建新城之前,陈家沟水顺直从南井街,府学街绕双溪寺泻入旧城东关喇叭洞。新城城池形成后,陈家沟水从今天的文昌路泻喇叭洞。道光十九年(1839)底,乡贤张补山《与牛中丞镜堂书》(牛镜堂新城人,时任甘肃总督)称:“陈家沟水助汉为虐,前屡改屡圮,今兄另开一渠,将沿山诸水足尽斩之,一直东注。”足:山脚也。另开之渠即今市党校南围墙外的防洪渠。东井沟即明万历年陈家沟的下游。新城形成之后,沟边凿井一口,井沟并存,故府学街又名东井沟。
    东井沟宽九尺余,深六至八尺,沟内遗留原陈家沟上游冲积的卵石横七竖八,一遇兴风走雨,东片半个新城的水由此排出。沟将街一分为二,两边均可行人。有石条作桥连接行走,1958年,沟被填平,街扩宽,井依旧,沟虽不存,可两个街名依然叫响。行政命名的府学街始终未变。
    嘉庆七年(1802),白莲教事在全国基本平息,清庭下诏各地建昭忠祠抚慰阵亡官兵、乡勇,褒其忠节,兴安府将昭忠祠建于府学街西,即今安师附小校园。嘉道年不算,仅同治元年(1862)12月,太平军攻破城池,官绅兵民被立牌位于祠内祭祀的亡灵多达3971人。鲁长卿《重续兴安府志》不隐官恶,光绪末年,身为驻新城的二品大员陕安镇总兵傅殿魁不是被太平军所杀,而是长期克扣兵饷,引起哗变被部佐乱刀戳死。同治元年(1862)城陷,时任知府的林映棠挟财宝,妆扮成道士逃出署衙,在小巷中被太平军识破责骂,还落得财劫尸碎下场,昭忠祠所供奉的第二位竟是此等人士,褒奖何益。
宣统元年(1909),失去实际作用的昭忠祠由知县钱松年设立为安康第一女子小学堂。1934年,安师附设的实验小学改名“附属小学”迁址,取代女子小学堂。安康1983年特大洪水后,安师附小大门改址东正街。
安师附小对面有一门楼曰:新斋。斋者书屋,书馆也。光绪十五年(1889),知府童兆蓉购关南书院民房建新斋藏书,斋馆内与书院学舍贯通,主要为生员借读方便,又将新斋大门开凿于府学街,也面向社会贤达和文化人士借阅书籍。宣统三年(1911)九月,辛亥革命爆发,书籍于混乱中损失一空。
府学街为新兴里二甲,清末民初住户不足十户,多是些书儒之家,虽非权贵或曾获功名,文化底子总不薄。住家于新城,供事于旧城商户字号,干相公或账房之类差事。府学街水井旁院落主人叫柳光辉,积学善文,光绪八年(1882)壬午科乡试,取乡试副榜,后入京考中教习,末及叙官病卒于京师,其子柳振员、孙柳贵本、柳容本先后为生员。侄儿柳纯粹于光绪二十年(1894)被推为陕西省礼议议员。柳氏满门皆文仕,在新旧二城一时传为佳话。
    黉 学 巷
   与府学街相接,紧依安师北围墙有条不显眼的窄小陋巷,名日:黉学巷。巷西口路标赫然标着“洪学巷”三个大字。文革前标的是“红学巷”。红与洪,都不合规范,实为以讹传讹。
   《兴安州志》载:“儒学在文庙西,元(代)至元年间知州唐天骥建,至正十年(1368)达鲁花赤买闾重修。”文庙于明伦堂相依,清代的县学称儒学,明代称伦堂。是教谕掌管全县生员的政教合一机构。文庙即孔庙,孔庙也称黉宫。辞条将“黉”释为古时的学校,亦为官学,属科举制度的附庸。它与启蒙教育在家私授或村馆、祠堂里办的私塾有严格的区别。红与洪都与黉沾不上边。
    上述的孔庙、伦堂均在旧城,即现市群艺馆范围,馆内文安楼后边有一巷子也叫黉学巷。明万历年建新城,孔庙并未迁建,至康熙四十五年(1706)的122年间,汉水三次淹没旧城,孔庙才不得不迁建新城。近十多年出书热虽算得上是好事,可不负责任者也不少,一些书和报刊资料硬把新城孔庙超前为元代建筑,把此孔庙与早先已废圮的彼孔庙混为一谈。包括新编《安康县志》亦犯错,说新城孔庙是元代建筑。准确地说新城孔庙只是保持了旧城废圮孔庙的元代建筑风格,尽管孔庙大部分附属建筑遭毁,其主殿尚存,且目前市政府拨款责有关部门正抓紧抢修,竣工后,以壮安康文脉,服务旅游开放,实为不幸中之万幸矣。
    弄清上述历史,新城黉学巷的历史就理清了。确切地说,康熙四十五年(1706)建新城孔庙,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黉学巷。不过今天的黉学巷在位置上与旧时有区别。进巷口四十米向北直达黉宫(孔庙)即原老巷子,这也是每年农历八月二十七日府署官员率生员祭祀孔子的正道巷子。1956年孔庙周围由于机关单位建房,黉学北巷就不存在了。人民公社成立初期,城墙开口子,方便社员过往,与今文昌路相接,此段不属原旧巷范围。
    黉学巷既然是黉宫的主行道,必然要提及孔庙。明代《坛庙祀典》:孔庙为“正位南向行进学宫。”历代谥号:汉称“褒成宣圣公”,隋称“先师尼父”,唐称“文宣王”,宋称“至圣文宣王”,元称“大成至圣文宣王”,明称“至圣先师”,清称“大成至圣文宣先师”。
    大成殿正祀孔子严格按《坛庙祀典》规定:台高三尺,广一丈三尺;龛高一丈二尺;神牌七尺二寸,广四尺;神牌座高一尺二寸,广四尺五寸,红底金书。
    依序立位的是孔子的弟子、先儒、地方名宦、乡贤等。乾隆年,朝廷令各地孔庙统一悬挂康熙皇帝御书“万世师表”匾。
    嘉庆年间,入户黉学巷的是岚皋籍祝姓。祝垲,又名爽亭,生于道光六年(1826),道光二十七年(1847),21考中进士,曾任大顺广道、长芦盐运使等职,一生著作颇丰,战功获二品顶戴。其弟祝爽濂,生于道光十年(1830),道光二十九年(1849)己酉科拔贡,19岁入国子监。
祝垲7岁能属文,9岁府试摘冠。7岁时,祝垲被父亲驾在肩上到考院(今安师)天生堂投考,考官日:“子骑父作马”,祝垲从容对道:“父盼子成龙”。
    祝垲之子嘉庸,亦7岁入考院投考,考官拿来一块纸,说:“你若能从一写到万,把万数容入纸块,准你入考。”纸块仅口杯大,嘉庸提笔:“一而十,十而百,百而千,千而万。”道光二十九年(1849)祝嘉庸与其叔父祝爽濂同考己酉科拔贡入国子监,嘉庸任直隶延津县知县,一门三才子,父子两神童,且学位档次高,兴安学署引以为荣很多年。
    近现代,小小黉学巷不乏佼佼者。1905年停科举后,宣统元年(1909)己酉生员荆风翔,又名仞千,书法造诣很深,是名操陕南的书法大家,家里悬荆仞千书法作品,在当时被看作是引以为豪的事。荆著有《安康县乡土志》被以地方志馆藏。
    黉学巷的郭治善是民国年陕西省立第七师范学校(今安师)高材生。民国二十一年(1932)代表安康赴西安参加陕西省举办的秋季运动会,获撑杆跳全省第二名,今天看似平常,但在非常封闭,新项目体育竞技尚未传入安康的情况下,当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。同时,郭治善的书法是继荆仞千后的又一名流。
    郭治善的胞弟郭治贞,是国家的水利专家,享受国家水利部副部级待遇,1983年特大洪水,他随李鹏总理来安视察灾情,土生土长于黉学巷的郭治贞,未回故居与郭氏兄嫂侄儿晤面,其投身救灾的敬业精神以及因他熟悉故土,为灾后重建所提出的意见和建议,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肯定。
    文兴街与文兴塔
    文兴街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,已废弃五十多年的老街巷。它的形成皆因文兴塔而起。
    文兴塔本名文星塔,距孔庙后三十米位置,要理清文兴街的来历先要从这同音的一字之别说起。今天双溪寺在清顺治年以前叫泰山庙,山东泰山是皇家封禅祭祀场所,其它各地泰山庙是地方官员代表皇家祭祀场所,史载南宋名将张浚抗金途径安康。因连阴雨被困泰山庙,祈神灵天才放晴,起程后与金兵交锋获胜,他不失诺言对泰山神重塑金身以了心愿。这段历史证明泰山庙最迟也属宋代道教古建筑,文星塔系道家信奉文曲星宿所建,塔是泰山庙建筑群的组成部分。但不属文庙建筑群范围。
    明万历年筑新城,泰山庙主廟以南部分被切割,文星塔与泰山庙分离,被圈入城墙内。
   清康熙年,道教泰山庙与佛教金堂寺互换,泰山庙更名双溪寺,文星塔遂更名文兴塔。咸丰二年(1852),新城举人张补山受官署委托振修文庙。此后安康科举遂之兴盛,文兴塔附近迁居筑屋者渐多。从新城北门以东沿城墙直至文兴塔,所建院落也比较考究。说是街也不完全是街,因为建筑错落,未成主道。说是巷,错落建筑所留置的行人道比巷宽出许多。
    新城本来就是寂静之城,文兴街环境更是静中通幽。
    客座有新闻,竹园繁露滴清响,
    吾家无别况,桂院微风送异香。
    此联的作者就是寓居文兴街的清末举人董铭竹。其笔下竹园桂院之居在文兴街并不少见。但也有不少漂亮的院落并不是主人常住之所,主人经商居住于旧城,文兴街的住宅主要作避水之用,平时象征性地收点房租,有的甚至不收分文,客户则负责看管维护宅院。
    文兴街还有不少房屋是旧城大商字号的货栈。旧城驰名药号张协丰设在文兴街的货栈南至府学街,占地近十亩,房数十间,主要用于存放名贵药材,晾晒炮制。1940年9月3日,张协丰旧城库房遭日军轰炸,所幸新城库损毁不多,否则该药号将毁之殆尽。
    旧传:文兴塔上生有一株石榴树,每年开花却不年年结果。结果之年就有人进学中举,结几个中几个。每年夏秋之交,围着塔数寻石榴者众多。说来也巧,光绪二十年(1894),陕西省甲午科乡试,董铭竹三篇文章都是最早交卷,学台阅卷大赞:“真是锦心绣口,文不加点,经世之文也”。接下来墨卷交众考官、房师传阅,皆赞不绝口。晚上,学台将墨卷再行尝阅。讵料,学台是个大烟鬼,边阅卷边吸,边吸边赞,可谓爱不释手,决定要把董铭竹取为榜首。
    可是到了排榜时,死活找不到卷子,这便没了录取依据。众考官只有说把董铭竹纳入副榜。学台惋惜地说:“那就要委屈他了,权作是半拉子举人。”临到示榜前一个小时,卷子突然找到了,原来墨卷被学台稀里糊涂地压在他的烟盘子下面。总算有了结局。回家后,才听人说塔上的一棵石榴在中秋(正是发榜的日子)那天才全露眼,此前蜘蛛网缠着看不清。“半拉子石榴半拉子举,半拉子压在烟盘底”的故事在安康流传很广。
   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,府学街扩修粮库,新建卫生防疫站均向北延伸,文兴街遂废弃。一代又一代的老人们说:旧城是一条大船,通往新城的万春堤,万柳堤和长春堤是三条拴船的脉链,文兴塔是固链的龙桩,因有龙桩固链,船才不会被巨浪吞没。笔者年轻时好奇,曾询疑长者,此说是否可信,答曰:它是告诫那些步入仕途的举人、进士,要时时把百姓的事拴在心上。
    新编《安康县志》载:文兴塔毁于1967年12月两派武斗。此说有违事实。此塔共五层,六菱形,高十五米,为青砖实心塔,人不可攀,文革中的无论哪一派,都不可能作制高点利用,毁其无益。既然逃过文革破“四旧”的高峰期,完全可以保留下来,何况塔与文庙很近,形成一道相映为伴之靓丽的景观,却于武斗停息后的1971年被附近单位偷偷拆毁,侵占其遗址。笔者曾供职于原安康县建筑公司,天天上下班从塔边路过,痛惜之情溢于言表。
    北 正 街
    北正街是新城四条主街中最长的一条街。城门曰:拱辰门。拱:卫也,辰:北辰,即北极星。古以为天上之最尊星。《论语·为政》:“以政为德,譬如北辰,居其所,而众星共(拱)之。”拱辰比喻四方归向之意。
    因此,全国很多古城大都是北街长于其它街道,意即归向。北正街从城门至什字口,长一百七十六步,步者六尺,武者三尺,折合今公制单位即353米。北正街与其它三条街不同,于清末向瓮城外延伸约100米,与万柳堤(今解放路)南端交汇。
    城:众之居聚所依也,市:众之交易所聚也。乾隆年之前,新城可以说是有城无市。驻防,官学及少数住户日用住行所需大都取之于旧城。此后住户渐增,市仅形之于北正街的南北两头。清末,从长安县移居新城南正街的蒿理,商业头脑精,他认准“什字角,银钱窝”的区域位置,购置了什字口以北的东西对峙两角全部房屋,开日用杂货行,给死水一潭的新城注入了活力。民国中期,蒿家人力不济,退出经营,赵姓杂货铺、郭姓酒铺开业经营。
    北正街中段大都是平民居住,人口相对集中,基本没有铺面经营户,有李姓人家四合院称:日新工厂,实际为比手工操作略先进的织袜小作坊,在木架上装置简易传线器械而已,速度高于手工操作两倍多。仅此,引旧城不少人来参观,来者谓:新城人就是聪明。实际上李姓原本就是旧城人。
北门附近(现新城卫生院)马家酱园对面是李家大商号协顺诚,李姓最初拟在新城开拓市场,后来发现新城不宜大宗买卖,恐经营失利,新城房产仅作生活以及旧城商铺避水之用,字号经营仍旧在旧城。可见新城虽有市,商贸依然谈不上活跃。
    民国二十七年(1938),时任陕西省建设厅厅长的安康新城人雷宝华开通汉白公路,但当时很少见汽车过境,仅有援助中国抗日的美国人开汽车到安康。1956年以前,安运司汽车站仍被百姓称为马车站。不管怎样,汉白公路开通后,商品流通有马车运输,人流物流相应刺激了市场,北正街城楼下的百米小街空前活跃,药铺、餐馆、茶馆、点心铺、酒铺、杂货铺比较齐全,但与繁华的旧城比,仍逊色许多,不少商品还需求购于旧城,新城有一句口边语:下旧城。下旧城干什么,串门者少,购物者多,托下旧城者顺便捎买点东西也是常有的事。
    鉴于旧城屡遭水患,明万历年建新城伊始,备荒仓、常平仓就移建于新城,清顺治三年刘二虎率部攻陷新城,粮仓被焚毁。道光二十三年(1843),恢复重建粮仓于新城北门东侧,属官府平抑粮价之备仓。清末,粮仓大门移至府学街。今粮库基于原址扩建。
    入住北正街的移民中,佼佼者当属乾隆末从关中大荔县落户于新城的雷氏家族。雷钟仁道光十六年(1836),恩岁贡生,其弟雷钟德同治十年(1871)辛未科进士,于重庆、成都等地任知州知府,多有惠政,著《晚香堂诗集》及书法四屏,后由家人捐安康博物馆珍藏。
    雷钟德长子雷宝荃,同治十八年(1892)壬辰科进士。
    雷钟德次子雷宝蘅,于民国二十一年(1932)任陕西省教育厅秘书,后派往汉中女子师范学校校长,1936返籍任安康中学国文教师,安康县救济院院长等职。
    雷钟德三子雷宝华,早年就读于上海南洋公学,天津北洋大学,获博士学位,1928年赴德、法、英、美四国考察工业。回国后就任天津北洋大学教务长,1934年任陕西省建设厅厅长,1943年至1947年任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委员,1948年去台湾。其子雷颖先后毕业于美国军官高级班,美国三军工业大学及台湾三军大学战争学院将官班,任台湾机械工程师学会常务理事,台湾机械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等职,入台湾名人大词典。1995年《四川日报》刊登金州人物介绍雷颖,《安康日报》转载代其寻找在新城居住的雷氏血亲。(雷氏家于1935年由北正街迁居南正街)
    另一位名人是曾任国民党陕西省党部委员、安康县党部书记长、1949年参与安康县自卫团起义的张蕴锐先生。他于1981年至1987年任汉滨区六至八届政协委员、常委。1981年7月15日,老先生以72岁高龄撰写《不能排除洪水灾害对安康县城威胁的危险性》提案,历数汉江洪水及南山暴雨在历史上给安康县城造成的危害,提出促火石岩电站尽早建成蓄水,调节流量以及大力植树造林,防止水土流失治本措施和加固堤防,疏通南山排洪渠等七条治标方略,其论理论据充分,言之凿凿,情之切切,令人惊叹。
    仅仅时隔一年,提案所及,不幸言中,1983年7月31日,百年不遇特大洪水使旧城几近毁灭。洪水过后,该提案在原地县领导层引起强烈反响和震动。1986年新编《安康县志》全文收录。
    砖 头 街
    新城的砖头街如同旧城的砖头街一样,它已从人们的视角中消失。作为旧中国特有的社会现象,它的消失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,也反映了新时代的文明进步。
    老一代的建筑工人在谈到安康旧街巷的建筑特点时说:旧城西关的民宅多以青色毛石为主,东关的民宅多以青砖为主,新城不存在水患威胁,民宅大都为土糊其(木模制作的半潮半干的土坯)。
砖头街作为乞丐,俗称叫花子之聚集住所,全是用拣来的半截砖头垒起的破烂低矮棚子,居者不属固定居住的地方居民,也不属移民,而是介于游民或棚民之间。
    安康军分区于文革武斗结束后向北延伸,增容扩建。扩建前,新城卫士院围墙外是一片开阔地,与西井街相通。砖头街即由城门沿内城墙深入30多米,再向南50余米,右拐西30多米,呈之字形,严格地说,砖头街是北正街的附属巷子。
    砖头街是旧中国客观存在的社会现象,因为它与乞丐现象相捆绑,街名往往出自百姓之口,难登大雅之堂,志书不会记载收录。
    正面出现的是官办机构:养济院,自明代始,至清代末,安康一直有收养穷民机构。旧城养济院水毁后,同治九年(1870),迁院于双溪寺左边。建院,迁院,修院诸事宜,知府和县令均勒石以记。
养济院收留的大都是当地的孤寡老人和孤儿,数量十分有限。城墙内,城墙外,近在咫尺,养济院与砖头街并存,官与民都一言难尽。
    养济院收留的对象是有根有底的穷民,也有许多是保卫城池战死的兵丁遗属,带有一定的优抚成份。而砖头街的叫花子,成份比较复杂,有因身体缺欠而失去劳动能力的,有因天灾人祸或伤病无钱医治的流离失所者,痴聋傻哑者有之,明达事理者亦不少,也有假叫花子混入其中。
    同治初年,湖北人陈得才率部围城两月攻下新旧二城。传说事先有扮作叫花子的探子以讨饭为名潜入城中侦察驻防,首先突破新城东南线薄弱点,乘夜爆破城墙得逞。驻防于新城的兴安总镇署亦暗派探子扮成叫花子混入砖头街,作职业侦探。
    名副其实的真叫花子一般都很懂礼节,痴聋傻哑者也能区分出好与歹,他们并不是一群穷吃饿喝的乌合之众,他们是不得已而走上这条道上的弱势群体。对于经常救济他们的人家,若过红白喜事,叫花子中的头先前去联系,或请缨帮忙捧人场,或根据自己的经济处境,象征性地送份子。若是不收,他们会认为是主人瞧不起叫花子,主家往往是推辞一番后热情照收。主家酒席款待,八道正菜只吃完三道菜,叫花子就退席道谢,以示他们的人格尊严,笔者二十多年前曾走访过几位高龄老人,他们说,真正的叫花子硬棒得很,把脸面(尊严)看得个紧,除了要饭,不贪占其它便宜。
    面对今天手持话筒满街放歌的“残疾”乞丐,面对一纸遭遇不幸,牌子随地一铺,语无半句的求救者,面对长者暗地放风,幼稚面孔追逐行人索钱的失学孩童以及种种不伦不类的乞丐,人本能具有的同情心、怜悯心、慈悲心、天地良心,却常常在真真假假的质疑中徘徊,呆滞,甚至屡屡上当受骗,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和无奈。